这是一个乱世。「洋务运动」正在进行,社会群体中渐渐多出了:崇尚与洋人合作赚大钱的人、从西洋留学归来却仍要执意归来的人(十三姨)、接受西医教育后师从中国跌打类医术的人(牙擦苏)、象征着典型本土较底层人民的人(猪肉荣)……
这同时也是一个握手和作揖同时存在的时代,国人有崇洋的,亦有坚守本土文化的。印象最深刻的场面之一,是在茶楼内吹响手中民族乐器的乐师与街道传教士的一句句“哈利路亚”分庭抗礼。只不过,唯有茶楼内的客人听不到传教声,他们甚至连同桌上的人的讲话声也听不清楚,于是开始抱怨;而传教士领着的队伍,则全是留着辫子的国人少年;在两方的声音加强对峙下,打破这个局面的,是一阵来自西洋船上的长鸣。个中复杂意味,通过这个片段就能感受到当时的社会复杂性。中西方之间互相抵抗,却又不可避免地交织着互相影响。
在一次次事件中,我们逐渐摸清人物黄飞鸿的原则及其坚守自己原则的性格。相比《甜蜜蜜》同样掺杂社会背景的叙事下,该影片下人物的无奈性与悲凉性稍显淡薄,或许是因为他的「功夫」可以在一次次打斗之下突出重围,人物的抗争性被理想化地处理,这背后或许也是作者(导演)精神与价值观在影响着这一走向。残酷的成分则更多地被放在人物即黄飞鸿所看到的画面当中:比如那些在乱枪下无辜牺牲的人民。除此之外,具有悲剧性的人物是那位无意间被黄飞鸿搭救起来的大叔(亦是通过他的讲述,才揭开了 Mr.Jackson 背后的阴谋)受骗来到 “金山” 却沦为奴隶,被黄飞鸿拾得一命之后,最后仍然死于一个个无情的枪洞之下。他难道不是一个悲惨的缩影吗?国人追逐的光明只不过是一个个幻影,死亡或是衰败才是最后的结局(宿命论?)。
而另一个具有悲剧性的人物无疑是同样被乱弹打死的严振东(雨夜和青楼)。 该人物初次亮相即是雨夜,他忍气吞声地捡起地上的一个个铜币,同样落在雨中的从青楼抛出的花束却无人问津(似乎已在暗示严振东在之后会做出的选择)。在这里,功夫是他换取金钱的工具;(我漏了一个雨夜...忘记剧情了 TT)与黄飞鸿的第一次对战,功夫则成为了他迫切需要在社会上立足的工具;在船上沙河帮一众人的吹捧下近乎癫狂地耍武艺,功夫则成为了他维持自己终于得来的社会地位或者认可的工具(被利用之下)。徒弟梁宽的劝阻下,他一遍遍地复述着自己的立场,再也看不到人物的挣扎或者“回头是岸”。而在第二次和黄飞鸿的对决之下,暗器的出现,他早已不再是一身正气的武林人了。之所以仍然觉得这个人物具有悲剧性,是因为我觉得他不过是个被逼上绝路的人罢了。至于被什么逼上绝路呢,影片并未说明或是进行批判,其实我们也大概猜到几分,这倒是有些和骆驼祥子相仿的意味。
手枪在其中出现了许多回,不仅仅只有严振东临死的那一句:
我们的功夫再棒,也敌不过洋枪洋炮。
但是整部影片给出的主旨,无疑是这句话的反驳与类似于最后仓库中打戏运用 “梯子”堆积起来的「破而立」。最大的戏谑是最后黄飞鸿以一指铁弹击毙 Mr.Jackson,力证没有手枪也可以[^1]:功夫与洋枪不过是人的意志下执行的类似于工具性的事物,「事在人为」。